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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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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昭暈乎乎地從連瑜的店裏出來,她都不知道話題最後是怎麽轉到怎麽開心怎麽過上頭的。連瑜腦子裏的想法跟正常人實在差太遠了,比如他貪花好色的理由都能讓人囧的一塌糊塗:“好不容易得到個好身體,這輩子一定要過的更痛快,這才對得起我爹媽啊!日後玩意做夢遇到他們,還可以說一聲‘爸媽你們放心吧,我過的比原來還爽呢!’”

爽你個頭啊!哪個正常爹媽會因為兒子風流而驕傲啊,你爹媽是心疼你才會縱著你好麽?你要是健健康康的,他們絕對不會喜歡你整天胡鬧!

當然,這話秦昭只是心裏想想,還不至於說出來,畢竟,連瑜說的過的爽快不僅僅是他風流的這個絕對不正常的問題,還包括了很多很多,比如一定要富可敵國,一定要權傾朝野,一定要名垂青史——好吧,這些願望沒比他想要風流到死這一點正常多少。

雖然心裏頭越發堅定連瑜是個神經病這個看法,可說不感動那是假的!這世界上,除了秦節,也只有連瑜會這麽掏心掏肺的對她了,只看她稍微有那麽一點想不開,就這麽啰裏啰嗦地念了足有一個時辰。

秦昭走出鋪子的時候,天都黑了。才上車走了幾步,連瑜便追了上來,隔著車簾子道:“天太晚了,你等下,我去牽馬,送你回去好了!”

秦昭笑了,隔著紗窗對著外頭說:“無瑕哥哥還是趕緊回家吧,我坐著車呢!這麽多人陪著,能有什麽事兒。”

連瑜笑了笑:“順路的,我也要回去啊,兩三天沒去看芳姐了。”

秦昭一聽這話,便又從車裏跳了下來:“反正也沒多遠,幹脆咱們走著回去吧?我想看看夜景?”

連瑜點頭道:“好,正好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。”

秦昭便讓車夫先把馬車趕回去,順便跟秦節說一聲,她跟連瑜在外頭吃飯,讓父親不用等她了。當然這是廢話,天都黑了,早錯過飯點了,連瑜早派人給秦節送過信了。

打發走了下人,秦昭正要邁步,連瑜忽然喊了一聲:“等等!”說著扭頭跑到隔壁的成衣店,拎了頂錐帽出來:“外頭人多嘴雜的,還是遮一下臉吧!”

秦昭雖然討厭錐帽,但這會兒卻沒提出任何異議,伸手就接了過來:她年紀漸長,父親又給定了親事,連瑜在某方面的風評也實在不太好,不管從什麽方面考慮,她跟這連瑜在外散步,都還是遮掩一下比較好。

兩個人並肩而行,一邊東張西望地看街上的攤子,一邊閑聊。連瑜便問秦昭:“芳姐兒這幾天幹嘛呢?又窩在屋裏繡花兒?”

秦昭笑道:“可不是麽?她最喜歡做針線了,只是這幾天沒窩在屋裏,讓人把繡架搬到馮先生院裏了,每天白天過去一邊繡花一邊跟馮先生說話,她答應了馮先生要她做個外衫,這幾天就在做這件呢,在軟錦羅上頭繡花,費功夫的很。我看著那分出的線就覺得眼暈,那麽細,可怎麽繡啊!虧得芳姨繡的十分開心,我過去上課,不管是彈琴還是吹笛兒她都不嫌吵,繡著花都能笑出來。我就納悶了,芳姨跟馮先生脾氣差那麽遠,喜歡的東西也天差地別,怎麽就這麽投緣呢?無瑕哥哥,你知道為什麽麽?”

連瑜囧囧有神:“這我怎麽知道,我還納悶呢!我剛來你家的時候,本以為芳姐應該跟你那位賢良淑德的大伯母處得來一些,結果……結果反倒是看起來清高的很的馮先生對她特別好。”

秦昭想了想,忽然笑了:“其實我也有些明白的,馮先生這個人啊,看著清高,但其實只是在交友上頭挑一些。她講究的很,誰能在什麽東西上做到個出類拔萃,她就會覺得對方了不起,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,她都願意交往交往。比如那位與她一起從雲中府逃出來的清方道長,因為有一手裝裱畫兒的好本事,馮先生就很願意跟她來往;而芳姨呢,她在繡花方面手藝好,更難得的是總能想出寫別致的繡法來,馮先生自然覺得她是個雅人,值得一交了!”

連瑜點點頭:“果然是位奇女子!跟那些俗人不一樣。”

秦昭抿嘴一笑,她知道連瑜尊重這個生母,最恨別人拿她是個妾來說事兒。她曾聽說過,因為風流,經常有人說他的壞話,這種的他不怎麽在乎,但是過火的他也一定會踹回去,其中就有一次是因為有人言語中對芳姐不敬,說以色事人的女人教的出什麽好孩子來。結果被連瑜打的連他親娘都不認不出來了,秦昭能感覺得到,連瑜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庶出這一點,但別人要因為妾的身份瞧不起芳姐,他絕對不答應。

說起來,連瑜自己買了房子,卻把芳姐放在秦家住著是非常不合適的行為,換了別人,肯定要把庶母接出來——他這麽有錢,卻讓父親的老友養他媽,這算什麽事兒?好說不好聽呢!可連瑜的孝順絕對不是給別人看的孝順,在他眼裏芳姐過得快活比他那點虛名重要得多。他腦子轉的也快,便在別人恭維衣裳做得超逸的時候笑著說都是他媽媽親手繡的,又嘆道:手藝太好了也不好,被秦知府的千金看上,扯了袖子不肯她搬出來,一定要跟芳姐學繡花。

好了,芳姐現在對外的身份是秦昭的繡花老師了!關於這一點,秦昭十分無語:我最怕繡花了好不好?就我那手藝,說是跟芳姐學的,誰信啊!不過這也無所謂了,這個說法對大家都沒壞處,芳姐過得開心,連瑜過的省心,秦昭還落個好學的名聲,好吧最後一條真的沒啥意義。不管怎麽說,秦昭估摸著,在連瑜正式成親之前,芳姐只怕都會在他家住著了。

兩個人閑談著,不知不覺走到了江寧城裏最大的夜市街上,連瑜便問秦昭:“想吃點什麽?”

秦昭想了想:“平日裏讓人買回來的冰都半化了,好不容易可以到街上吃現做的,不如來份兒冰?”

連瑜搖搖頭:“回頭白天的時候帶你出來吃冰,晚上涼,吃這個容易壞肚子、”

秦昭本就是一時興起,想起下午吃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零食,也覺得再吃又甜又涼的東西不是什麽好主意,便點點頭:“好吧,那吃點別的。”

連瑜實在覺得秦昭是個相當不錯的小姑娘,他當初接觸的圈子,跟他玩的那些官二代富二代哪個沒有一堆毛病?咳,好吧,有正事兒做的才沒時間跟他玩。反正他身邊像秦昭這樣又乖又懂事兒還聽人勸的真少。連瑜想了想:“幹脆去鼎豐樓正經吃頓飯好了,街上人來人往的,你帶著錐帽吃飯也不方便。”

秦昭有點不樂意:“我想吃點小東西嘛!”她雖然是北方人,可從小跟著父親在南方長大,說起話來吳儂軟語,嬌嬌嗲嗲的,聽得連瑜肝兒都顫了:要命啊,果然來到這個世界太久,審美被同化了麽?怎麽會覺得這小蘿莉撒嬌的聲音蠻迷人的?擦擦擦,回頭趕緊問問大夫,禁欲期能結束了不能,再這麽下去要變態了!

連瑜心裏亂糟糟,扭頭再看秦昭,又忍不住樂了,變態毛啊,聲音好聽罷了,看本人完全不會有邪念的好麽?從小看到大,怎麽看都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趕腳啊……

秦昭哪裏知道就這麽一會兒工夫,連瑜這個神經病心裏又YY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,還傻呵呵地問呢:“那可以吃雪瓜麽?我想吃雪瓜。”

連瑜點頭道:“行,一會兒到了鼎豐樓,讓他們給你切一盤兒。”

兩個人溜溜達達到了鼎豐樓,連瑜帶著秦昭便跑到了雅間,跑堂的跑來問連瑜要什麽吃的,連瑜問秦昭,秦昭哪裏知道這些,便讓連瑜做主。

連瑜要了這裏的招牌菜清蒸鱸魚,釀黃雀酢,又隨便叫了幾個素菜,又另掏了兩串錢出來,讓酒樓幫閑的到水果攤拿一只雪瓜過來,這才坐下來好好說話。

秦昭有些驚訝:“呀,一只雪瓜就要兩百錢?我記得小時候回雲中府,穆叔叔帶我上街去,五十文買了兩個大雪瓜!”

連瑜笑道:“雪瓜是北地特產,運到這裏需要走幾千裏的路,未免壞了,還得用冰鎮著,價錢翻了幾番也不稀罕。”

秦昭吐吐舌頭,伸手把錐帽摘下來,長出了一口氣:“阿彌陀佛,無瑕哥哥你說得對,還是得到正經酒樓吃飯,要不然真要憋死了!唉,我往年沒少吃雪瓜,早知道這麽貴,我就——”

連瑜哈哈大笑:“你就什麽啊 你就?秦叔叔還養不起你還是怎麽著啊?又瞎想,比起你每天寫字用的紙筆錢,這點兒雪瓜算什麽啊?你知道我當初看到雪瓜是怎麽想的?”

秦昭看看他:“怎麽想的?”

連瑜嘿嘿一笑:“這個生意可以做!”

秦昭一楞:“啊?你想賣水果?”

連瑜哈哈大笑:“才不是,我當時想的是啊,弄個水果冷飲店也不錯,外頭賣的冰多是加糖加奶的,要是我去做,就做點水果刨冰什麽的,絕對一本萬利!”

秦昭也跟著笑了起來:“無瑕哥哥總是想著賺錢啊。”

連瑜道:“不想不行啊,這輩子我可沒有家財萬貫的老子娘養著,自己再不努力,日後難道還要兒子養不成?”

說話間菜已經端上來了,秦昭伸筷子夾了一口鱸魚嘗了,讚嘆道:“這魚的味道真是鮮,在江寧住了這麽久,還是頭回吃到這種魚呢!這是鱸魚?怎麽跟我過去吃的不太一樣。”

連瑜笑瞇瞇地說:“鱸魚有很多種,這種生長在入海口附近的水域裏,跟雪瓜一樣,都屬於只產於特定地方的特產。這魚吃的就是個新鮮,所以撈上來之後必須快馬加鞭地運過來,六百裏的路,早上撈出來,必須在當天送到,酒樓需要在第二天賣光,再拖的話,就不好吃了。咱們運氣好,現在吃的是剛才才送到準備明天賣的。”

秦昭十分驚訝:“這路上花的錢得比雪瓜還貴啊!怪不得我在家吃不到。”

連瑜點頭道:“可不是,雖然路程不算遠,但在時間上抓的要緊很多,更不要說路上還有損耗。秦叔叔不是那種貪圖口腹之欲的人,更不是那等貪官汙吏,三兩銀子一條的魚,他老人家肯定是不會買的。”

秦昭抿抿嘴:“我明天使人過來訂一條魚給爹爹吃。”

連瑜讚同:“這就對了。不要胡思亂想那些有的沒的,好好孝順你爹就是了。今天你賣了那麽多東西,按規矩要給你十三兩銀子的抽成,可以買四條鱸魚外加一桌子小菜呢……”

秦昭忍不住笑了起來:“無瑕哥哥你又逗我,自己的生意自己還去拿賣貨的抽成,羞死人算了。”

連瑜小聲說:“這一票兒便是除去成本店租人工費,也還能落下一千兩呢!你這一天便給自己賺了二百兩紅利外加十三兩抽成,快趕上秦叔叔半年的俸祿了。就算是一錘子買賣,你一年來這麽兩錘子,我做夢都要笑醒呢!”

秦昭喝了口果子露,忍不住笑了起來。正笑著,卻聽隔壁穿來一聲怒喝:“兀那老漢,我花了一萬貫來買他的書,他竟不肯!我呸,放在屋裏都要糟爛了,好心幫他一把,真是不識擡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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